第1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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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
“喜上雲霄鳴鏗鏘，桂冠加冕金鳳舞……”平陽中學禮堂舞臺上，校長鏗鏘發言，舞臺下，家長有家長的席位，學生有學生的席位。
來前司辰說的“沒必要”，盛妍只當他是不願麻煩她。現在看來好像是真沒有太大必要像她折騰這麽一通。
她沒去過司辰的教室，也還沒見過他的老師。舞臺上活動豐富，家長們也不交頭接耳，不用交流。一上午大半時間消耗在禮堂的椅子裏，看著舞臺上來來去去領獎、發言的學生。
家長來的意義大概就是鑒證學生榮耀來的，這一點她倒應該會比別的家長覺得更有意義。
司辰上去了好幾趟，拿獎金，作學生代表講話。平陽中學是市中學，考上國內兩所名校的有十幾個人，但在校長念出的名單裏司辰的名字還是排在這些學生第一個的。
盛妍頭一次感受身體坐在椅子裏心像在坐過山車。舞臺上，她早熟悉了的少年身上簡直在發光，巨光，閃得她這種凡人眼花。聽司辰熟悉的聲音從話筒裏送出來，在禮堂裏回響，她後背的每一個毛孔都像炸開了。
跟所有學生一樣，司辰穿的也是平陽中學的校服。衣服再簡單規矩不過，白色底，襯衫領，圓形的學校徽標樸素地袖在胸口，襯衫袖口和前襟是兩道與深藍色長褲同色的條紋。
少年端正地站在放著鮮花的發言臺後脫稿講話，面容沈穩，白底的襯衫在燈下發光。
盛妍已經完全忘了掛在臉上一點不習慣的眼鏡，只長伸著脖子看著舞臺上。司辰的聲音很平緩穩重，給人一種安全感，一點不用擔心他嘴瓢說錯話這種事。
早上來的時候，一路上，從京都西到平陽的高鐵上沒聽司辰說過他會有發言，也完全沒見他緊張的準備過，他就一路介紹經過的風景來著。
她上學那會兒，就是競選班幹部大家還需要充分準備，站上講臺拿著稿紙還嘴瓢。
真的太優秀了。
知道能保送京大的都是人才，但還真不知道這個天天在家給她當小保姆的人還是人才中的人才。
慶功會結束，盛妍已經默念暴殄天物了，被司辰從禮堂領著，跟著大隊人的腳步到教學樓裏，她再次被學霸的光環閃了眼睛。
司辰被一個女同學眼睛亮閃閃地請走了，說是老師找他。她自己留在了一堵榮譽墻前。
她也是上過學的，初中，高中，大學，沒見過這樣的人，一堵榮譽墻到處都是他的名字。
這到底是參加了多少比賽？
數學、物理就算了，自由搏擊比賽？全國中學生藝術大賽？
自由搏擊、彈鋼琴，八竿子打不到的項目。
身邊擠著旁人，盛妍扶著臉上的玻璃眼鏡貼墻細看。
“姐姐麻煩讓我們一下可以嗎？我們拍照。” 幾個校服女孩帶過來一股熱浪，盛妍壓著臉上的眼鏡退了開。聽司辰的建議，頭上的卷發綁了一半，所以她看起來當然是姐姐。
“早知道這玩意兒還能公示，花錢也願意排進這欄裏。貼這兒一年了，名聲多好聽，檔案裏還記，怎麽算都絕逼值。”
“那你說這上邊的都是早有預見，算了捐多少能排進這裏邊兒，花錢買個好名聲？”
“喲你這話，這得心機多深才打聽這麽遠。再說你看這個，”男生在榜上靠前的位置指了個名字，“人家的好名聲多了去，這個拿來也沒多大用吧，心地善良又不值錢。”
盛妍讓到這方，兩個指點江山的男孩從一個捐款公示欄前走開。盛妍瞧過去，又瞧回來。
公示欄裏有好些名字，其中也有司辰的名字。
不僅學習好，還心地善良。
盛妍心都快化了。
盛妍以為來教學樓了是不是家長該去感謝老師了，結果司辰說人太多了，他已經跟老師打過招呼她不去也沒關系。
盛妍朝教室裏瞧一眼，的確人多。她也的確害怕跟老師打交道，她也搞不了什麽假模假式的應酬，弄不好畫蛇添足反不美。
盛妍擡眼睛，司辰的樣子應該不是在跟她客套。
“那我們就走啦？”
少年背著一背的陽光，短袖下的手臂上強光顯出一根一根的絨毛。他笑起來，“那姐姐還想幹什麽？”
舞臺上漂亮的人此時此刻就站在跟前。
有點莫名其妙的神奇。
從學校出來，他們打車去了平陽最有特色的一家餐館。
原來一聽平陽，誰都說是偏遠地區。但如今一趟高鐵開通，從京都西到平陽不過1個多小時，回去自然也用不了多久，所以不著急。
“咱們下午就去姐姐家裏吧。”
盛妍將埋在食物上的臉擡起來，嚼著嘴巴裏的東西，“沒關系，你難得回來一趟，不到處看看麽，我媽那邊我們明天去就行了。”
“沒什麽好看的。到處都熱，哪兒也不想去。”
那倒也是，一離開建築就熱得冒汗。
盛妍咽了嘴巴裏的食物，“行，那我們下午就回去。我要是把在你們學校拍的照片給我媽看，我媽非得要你當她兒子。”
少年快樂地笑了，“姐姐拍了照片？”
“當然。你們榮譽墻上的那些獎狀我也拍了，保證她會喜歡你喜歡的不行。”
桌子對面，少年笑著的視線落到了紙盒上，他抽了張紙巾就朝她遞來。
“我來，我自己來。”盛妍趕緊伸手接住。
這往後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。坐她對面的人，指不定今後就是她這輩子能相處到的最不凡的人了。
盛妍拿著紙就朝嘴巴上摁，桌子對面的人徹底笑起來，還是扯了紙巾朝她靠近過來。
“是這邊。”少年溫和的聲音就是他在舞臺上從話筒裏在禮堂回蕩的聲音。上午的事沖擊力不小，這麽點時間，盛妍還不夠從那種奇妙的氛圍裏走出來。
司辰已經起身，越過桌子，手摁在她臉頰上，笑近在眼前。他手上的體溫她能感覺得到，手指壓在她臉上的力量皮膚清楚。
盛妍垂眼，從少年手上奪了紙。
“這裏的番茄牛腩做的很好，我們打包一份帶回去楊姨也嘗嘗。”
“不帶，太麻煩了，這麽遠。”盛妍垂眼擦臉。
“這有什麽麻煩的，不讓你拿，我拿。”他坐回了椅子裏。
科技發達、經濟騰飛哪只是京都的事，平陽也到處是高樓大廈，叫網約車幾分鐘就到，路上不堵車，很快就到高鐵站了。
在餐廳裏司辰就換下了校服，還穿了他平常愛穿的白T恤，襯衫搭在手臂上。
排隊上車，車廂裏空調開得足，吹的手臂有點涼。吃過午飯，盛妍有點犯困，一會兒少不得要睡會兒。
她瞧上司辰搭在手臂上的襯衫。司辰愛幹凈，大熱天身上也沒味道，有也是幹凈的洗滌濟香味。
盛妍正想合不合適，畢竟是貼身穿過的。越過少年的手臂，她突然對上一雙眼睛。一個相貌不太善的人一直盯著他們這邊，嚴格來說應該在盯司辰？還是在盯司辰肩膀上掛的背包。
還沒找到坐位，他們一路往裏走，盛妍假裝不經意回頭。那人還在，穿件黑T恤，頭發有點長，不像什麽好人。
但車廂裏人多，盛妍也想到榮譽墻上看到的自由搏擊獲獎照，用餘光感受背後人的身高後心裏踏實不少。
她故意慢了半拍，司辰沒註意胸膛一下就貼了上來。
“……”她只是想等人近了說事。
後背有點僵，盛妍還是揚了臉，“咱們後面有個人好像一直在看你。”
“哪？”
“後面，一個男的，四十多歲的樣子。”
說完盛妍就繼續走，她在前邊，司辰倒先看到了他們的位置。
“姐姐先坐，我過去一下。那是我小叔。”
“……”
少年把手上拎的盒子，肩膀上的背包，手臂上的襯衫都放進坐位裏就往回去了。
司辰之前說過跟小叔關系不太好，盛妍可不知道小叔竟然是這樣的小叔。
只是危險解除。
有不少人在下車，司辰過去找人的意圖很明顯了，但那小叔可倒好，完全不看司辰了，自顧自的就下車，甚至頭都不回一下，像生怕被追上。
像這樣明明跟自己血脈相通，卻不能算親人的人盛妍有太多，但就是盛家的人對她也沒有這樣的吧。
“他是你親叔叔？”
“嗯。”
司辰沒追上人回來了，臉色有點沈，但若無其事地理了下背包，站起身來把包塞進了頭頂的行李架裏。因為站起來的舉手動作，白T恤下的腰就露了一截。
天光明朗，那腰明晃晃的，小腹平坦勁瘦，皮膚光滑，線條有力。
盛妍一下撇開眼睛。
這是個多完美的人，怎麽會被見著就跑。
被這世上唯一的血親無視是什麽感受，心裏肯定不好受。盛妍等人再坐下來打趣了一句，“跟你要揍他似的，跑那麽快。”
坐下來的人看她的目光似乎凝了一下，就跟剛好被她說中了什麽似的。
“我開玩笑的。你休息會兒吧，東西都是你拿的，累不累？”
“不累。”
“像這種親戚我比你多。沒關系，別不開心，咱們自己就能過得很好。”
少年笑起來，“我知道。我沒有不開心。”
“你要不要喝水，”盛妍像是無話找話，又像大人在急著找點什麽東西安慰傷心的孩子。先前東西都在司辰身上，她就拎著兩瓶水。
盛妍拿了一瓶，擰了遞過去，殷勤又誠肯地予以照料，溫和包容地真有了幾分家長樣，車子已經動起來。
車程有一個多小時，半小時後，盛妍就披著早瞧上的校服襯衫睡過去了。頭一開始枕在椅背和車窗的夾角裏，後來被看了她很久的人將頭捧了，小心放到自己肩膀上。
陽光西垂，盛妍睡得熟，一點沒感覺到發頂的磨蹭感。
從高鐵站到家裏已經4點多，楊禾在廚房裏忙活，要見的人已經見過。高高的少年，皮膚白凈，一笑起來一臉陽光，長得又漂亮，又有禮貌，誰會不喜歡。
可能出乎意料的點只是和盛妍當初一樣，人長得太高大，乍看嚇一跳。
但司辰乖巧，把從平陽帶回來的番茄牛腩送上，像小時候那會兒楊姨楊姨地叫上幾聲，楊禾臉上的假笑，很快就有了幾分真誠。尤其是盛妍把今天在學校裏拍的那些各種獎狀、榮譽榜、司辰穿著校服捧著獎金牌子乖乖站在校長邊上的照片，包括那張捐款的名單都拿給楊禾看了，楊禾再瞧司辰，眼神明顯溫柔了許多。
楊禾洗菜，司辰想幫忙楊禾都沒讓。盛妍靠在碗櫥上慶幸，還好她鴿林笑去了平陽，就沖楊禾這麽快轉變的態度，這一趟就值。
楊禾不讓幫忙，盛妍拉了司辰的胳膊要他別客氣，打算帶他轉轉，算是帶他故地重游。
“那我們出去咯？”
楊禾回頭瞧盛妍一眼，揚下巴算是打發人。
盛妍轉身就走了，問身邊的人吃不吃冰激淩，少年點頭，就腳跟腳的跟在盛妍背後走了，像個不會處事的孩子，單純的也不知道回頭跟大人打聲招呼。
竈臺上，楊禾一直默不作聲看著倆人出去。少年腿上還穿著校服褲，後背被校服褲染上了多一層的孩子氣。
楊禾轉回頭時似乎疏了一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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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喜上雲霄鳴鏗鏘，桂冠加冕金鳳舞……”平陽中學禮堂舞臺上，校長鏗鏘發言，舞臺下，家長有家長的席位，學生有學生的席位。
來前司辰說的“沒必要”，盛妍只當他是不願麻煩她。現在看來好像是真沒有太大必要像她折騰這麽一通。
她沒去過司辰的教室，也還沒見過他的老師。舞臺上活動豐富，家長們也不交頭接耳，不用交流。一上午大半時間消耗在禮堂的椅子裏，看著舞臺上來來去去領獎、發言的學生。
家長來的意義大概就是鑒證學生榮耀來的，這一點她倒應該會比別的家長覺得更有意義。
司辰上去了好幾趟，拿獎金，作學生代表講話。平陽中學是市中學，考上國內兩所名校的有十幾個人，但在校長念出的名單裏司辰的名字還是排在這些學生第一個的。
盛妍頭一次感受身體坐在椅子裏心像在坐過山車。舞臺上，她早熟悉了的少年身上簡直在發光，巨光，閃得她這種凡人眼花。聽司辰熟悉的聲音從話筒裏送出來，在禮堂裏回響，她後背的每一個毛孔都像炸開了。
跟所有學生一樣，司辰穿的也是平陽中學的校服。衣服再簡單規矩不過，白色底，襯衫領，圓形的學校徽標樸素地袖在胸口，襯衫袖口和前襟是兩道與深藍色長褲同色的條紋。
少年端正地站在放著鮮花的發言臺後脫稿講話，面容沈穩，白底的襯衫在燈下發光。
盛妍已經完全忘了掛在臉上一點不習慣的眼鏡，只長伸著脖子看著舞臺上。司辰的聲音很平緩穩重，給人一種安全感，一點不用擔心他嘴瓢說錯話這種事。
早上來的時候，一路上，從京都西到平陽的高鐵上沒聽司辰說過他會有發言，也完全沒見他緊張的準備過，他就一路介紹經過的風景來著。
她上學那會兒，就是競選班幹部大家還需要充分準備，站上講臺拿著稿紙還嘴瓢。
真的太優秀了。
知道能保送京大的都是人才，但還真不知道這個天天在家給她當小保姆的人還是人才中的人才。
慶功會結束，盛妍已經默念暴殄天物了，被司辰從禮堂領著，跟著大隊人的腳步到教學樓裏，她再次被學霸的光環閃了眼睛。
司辰被一個女同學眼睛亮閃閃地請走了，說是老師找他。她自己留在了一堵榮譽墻前。
她也是上過學的，初中，高中，大學，沒見過這樣的人，一堵榮譽墻到處都是他的名字。
這到底是參加了多少比賽？
數學、物理就算了，自由搏擊比賽？全國中學生藝術大賽？
自由搏擊、彈鋼琴，八竿子打不到的項目。
身邊擠著旁人，盛妍扶著臉上的玻璃眼鏡貼墻細看。
“姐姐麻煩讓我們一下可以嗎？我們拍照。” 幾個校服女孩帶過來一股熱浪，盛妍壓著臉上的眼鏡退了開。聽司辰的建議，頭上的卷發綁了一半，所以她看起來當然是姐姐。
“早知道這玩意兒還能公示，花錢也願意排進這欄裏。貼這兒一年了，名聲多好聽，檔案裏還記，怎麽算都絕逼值。”
“那你說這上邊的都是早有預見，算了捐多少能排進這裏邊兒，花錢買個好名聲？”
“喲你這話，這得心機多深才打聽這麽遠。再說你看這個，”男生在榜上靠前的位置指了個名字，“人家的好名聲多了去，這個拿來也沒多大用吧，心地善良又不值錢。”
盛妍讓到這方，兩個指點江山的男孩從一個捐款公示欄前走開。盛妍瞧過去，又瞧回來。
公示欄裏有好些名字，其中也有司辰的名字。
不僅學習好，還心地善良。
盛妍心都快化了。
盛妍以為來教學樓了是不是家長該去感謝老師了，結果司辰說人太多了，他已經跟老師打過招呼她不去也沒關系。
盛妍朝教室裏瞧一眼，的確人多。她也的確害怕跟老師打交道，她也搞不了什麽假模假式的應酬，弄不好畫蛇添足反不美。
盛妍擡眼睛，司辰的樣子應該不是在跟她客套。
“那我們就走啦？”
少年背著一背的陽光，短袖下的手臂上強光顯出一根一根的絨毛。他笑起來，“那姐姐還想幹什麽？”
舞臺上漂亮的人此時此刻就站在跟前。
有點莫名其妙的神奇。
從學校出來，他們打車去了平陽最有特色的一家餐館。
原來一聽平陽，誰都說是偏遠地區。但如今一趟高鐵開通，從京都西到平陽不過1個多小時，回去自然也用不了多久，所以不著急。
“咱們下午就去姐姐家裏吧。”
盛妍將埋在食物上的臉擡起來，嚼著嘴巴裏的東西，“沒關系，你難得回來一趟，不到處看看麽，我媽那邊我們明天去就行了。”
“沒什麽好看的。到處都熱，哪兒也不想去。”
那倒也是，一離開建築就熱得冒汗。
盛妍咽了嘴巴裏的食物，“行，那我們下午就回去。我要是把在你們學校拍的照片給我媽看，我媽非得要你當她兒子。”
少年快樂地笑了，“姐姐拍了照片？”
“當然。你們榮譽墻上的那些獎狀我也拍了，保證她會喜歡你喜歡的不行。”
桌子對面，少年笑著的視線落到了紙盒上，他抽了張紙巾就朝她遞來。
“我來，我自己來。”盛妍趕緊伸手接住。
這往後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。坐她對面的人，指不定今後就是她這輩子能相處到的最不凡的人了。
盛妍拿著紙就朝嘴巴上摁，桌子對面的人徹底笑起來，還是扯了紙巾朝她靠近過來。
“是這邊。”少年溫和的聲音就是他在舞臺上從話筒裏在禮堂回蕩的聲音。上午的事沖擊力不小，這麽點時間，盛妍還不夠從那種奇妙的氛圍裏走出來。
司辰已經起身，越過桌子，手摁在她臉頰上，笑近在眼前。他手上的體溫她能感覺得到，手指壓在她臉上的力量皮膚清楚。
盛妍垂眼，從少年手上奪了紙。
“這裏的番茄牛腩做的很好，我們打包一份帶回去楊姨也嘗嘗。”
“不帶，太麻煩了，這麽遠。”盛妍垂眼擦臉。
“這有什麽麻煩的，不讓你拿，我拿。”他坐回了椅子裏。
科技發達、經濟騰飛哪只是京都的事，平陽也到處是高樓大廈，叫網約車幾分鐘就到，路上不堵車，很快就到高鐵站了。
在餐廳裏司辰就換下了校服，還穿了他平常愛穿的白T恤，襯衫搭在手臂上。
排隊上車，車廂裏空調開得足，吹的手臂有點涼。吃過午飯，盛妍有點犯困，一會兒少不得要睡會兒。
她瞧上司辰搭在手臂上的襯衫。司辰愛幹凈，大熱天身上也沒味道，有也是幹凈的洗滌濟香味。
盛妍正想合不合適，畢竟是貼身穿過的。越過少年的手臂，她突然對上一雙眼睛。一個相貌不太善的人一直盯著他們這邊，嚴格來說應該在盯司辰？還是在盯司辰肩膀上掛的背包。
還沒找到坐位，他們一路往裏走，盛妍假裝不經意回頭。那人還在，穿件黑T恤，頭發有點長，不像什麽好人。
但車廂裏人多，盛妍也想到榮譽墻上看到的自由搏擊獲獎照，用餘光感受背後人的身高後心裏踏實不少。
她故意慢了半拍，司辰沒註意胸膛一下就貼了上來。
“……”她只是想等人近了說事。
後背有點僵，盛妍還是揚了臉，“咱們後面有個人好像一直在看你。”
“哪？”
“後面，一個男的，四十多歲的樣子。”
說完盛妍就繼續走，她在前邊，司辰倒先看到了他們的位置。
“姐姐先坐，我過去一下。那是我小叔。”
“……”
少年把手上拎的盒子，肩膀上的背包，手臂上的襯衫都放進坐位裏就往回去了。
司辰之前說過跟小叔關系不太好，盛妍可不知道小叔竟然是這樣的小叔。
只是危險解除。
有不少人在下車，司辰過去找人的意圖很明顯了，但那小叔可倒好，完全不看司辰了，自顧自的就下車，甚至頭都不回一下，像生怕被追上。
像這樣明明跟自己血脈相通，卻不能算親人的人盛妍有太多，但就是盛家的人對她也沒有這樣的吧。
“他是你親叔叔？”
“嗯。”
司辰沒追上人回來了，臉色有點沈，但若無其事地理了下背包，站起身來把包塞進了頭頂的行李架裏。因為站起來的舉手動作，白T恤下的腰就露了一截。
天光明朗，那腰明晃晃的，小腹平坦勁瘦，皮膚光滑，線條有力。
盛妍一下撇開眼睛。
這是個多完美的人，怎麽會被見著就跑。
被這世上唯一的血親無視是什麽感受，心裏肯定不好受。盛妍等人再坐下來打趣了一句，“跟你要揍他似的，跑那麽快。”
坐下來的人看她的目光似乎凝了一下，就跟剛好被她說中了什麽似的。
“我開玩笑的。你休息會兒吧，東西都是你拿的，累不累？”
“不累。”
“像這種親戚我比你多。沒關系，別不開心，咱們自己就能過得很好。”
少年笑起來，“我知道。我沒有不開心。”
“你要不要喝水，”盛妍像是無話找話，又像大人在急著找點什麽東西安慰傷心的孩子。先前東西都在司辰身上，她就拎著兩瓶水。
盛妍拿了一瓶，擰了遞過去，殷勤又誠肯地予以照料，溫和包容地真有了幾分家長樣，車子已經動起來。
車程有一個多小時，半小時後，盛妍就披著早瞧上的校服襯衫睡過去了。頭一開始枕在椅背和車窗的夾角裏，後來被看了她很久的人將頭捧了，小心放到自己肩膀上。
陽光西垂，盛妍睡得熟，一點沒感覺到發頂的磨蹭感。
從高鐵站到家裏已經4點多，楊禾在廚房裏忙活，要見的人已經見過。高高的少年，皮膚白凈，一笑起來一臉陽光，長得又漂亮，又有禮貌，誰會不喜歡。
可能出乎意料的點只是和盛妍當初一樣，人長得太高大，乍看嚇一跳。
但司辰乖巧，把從平陽帶回來的番茄牛腩送上，像小時候那會兒楊姨楊姨地叫上幾聲，楊禾臉上的假笑，很快就有了幾分真誠。尤其是盛妍把今天在學校裏拍的那些各種獎狀、榮譽榜、司辰穿著校服捧著獎金牌子乖乖站在校長邊上的照片，包括那張捐款的名單都拿給楊禾看了，楊禾再瞧司辰，眼神明顯溫柔了許多。
楊禾洗菜，司辰想幫忙楊禾都沒讓。盛妍靠在碗櫥上慶幸，還好她鴿林笑去了平陽，就沖楊禾這麽快轉變的態度，這一趟就值。
楊禾不讓幫忙，盛妍拉了司辰的胳膊要他別客氣，打算帶他轉轉，算是帶他故地重游。
“那我們出去咯？”
楊禾回頭瞧盛妍一眼，揚下巴算是打發人。
盛妍轉身就走了，問身邊的人吃不吃冰激淩，少年點頭，就腳跟腳的跟在盛妍背後走了，像個不會處事的孩子，單純的也不知道回頭跟大人打聲招呼。
竈臺上，楊禾一直默不作聲看著倆人出去。少年腿上還穿著校服褲，後背被校服褲染上了多一層的孩子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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